打响拯救患儿未来生育问题的战役

        一切开始于一场咳嗽。

        波莉·梅尔维尔(Polly Melville)是一名体校学生，住在苏格兰高地的泰恩郊外。她曾是一个健康的小女孩，然而，14岁时，波莉被诊断患有霍奇金淋巴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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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莉·梅尔维尔14岁时被诊断出癌症。

图片来源:《卫报》索菲·杰拉德摄

        经过6个月的化疗，波莉的病情得到缓解，然而，不久之后又重新复发。更多的化疗可能导致她不孕不育，进入更年期，经历荷尔蒙变化、潮热，甚至面临50多岁女性才会有的慢性疼痛。

        4岁的詹姆斯因为严重的头痛，被检查出头骨后有一个很大的脑瘤。詹姆斯接受了放疗，每周5天，连续6周，然后是一轮化疗。除了掉发以外，放化疗还有另一个副作用——他可能不再有生育能力。

        与战胜癌症的挑战相比，几十年以后能否生育似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现在，随着儿童癌症治疗的不断进步，医生开始关注起癌症患儿的未来。

        20世纪70年代，只有大约1/3的儿童能够存活10年以上，现在这一比例提高到约3/4，而且还在不断提高。患儿的5年生存率已超过80%。

        爱丁堡的儿科肿瘤学家哈米什•华莱士（Hamish Wallace）教授见证了该领域的巨大变化。据华莱士回忆，过去，年轻患者面临严峻的考验。以儿童最常见的癌症白血病为例，20世纪60年代，一旦患白血病，就等于判了死刑。现在，90%的儿童白血病有希望被治愈。

        “这简直就是奇迹！”华莱士医生说。

        随着越来越多的儿童和青少年癌症患儿康复，医生们开始面临新的挑战：那些勇敢接受化疗、放疗和多次手术的孩子，却需要面临严重的长期副作用。

        副作用之一就是不孕不育。某些类型的化疗可以杀死卵子、精子、睾丸中的生殖细胞。放疗会干扰体内激素的产生，间接影响生育能力，还会损害卵巢、子宫和睾丸。

        华莱士认为，即使癌症治愈了，如果儿童发育迟缓、智力低下或者不能生育，依然不能称之为成功。

        研究显示，与普通人群相比，癌症幸存者怀孕的可能性会降低38%。

        牛津约翰•拉德克利夫医院(John Radcliffe hospital)的儿科肿瘤学家希拉·莱恩(Sheila Lane)博士曾目睹成功治愈癌症的孩子在十几岁时就开始卵巢早衰，癌症的阴影将永远伴随他们。

        莱恩和几位癌症幸存者向我们描述了不孕不育造成的伤害。他们害怕没有人爱，觉得自己有缺陷。

        不孕不育对任何一个年龄阶段的人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而对于一个刚刚开始探索并建立人际关系的年轻人来说，这种打击可能是毁灭性的。

        2013年，莱恩和同事决定试着为年轻患者保留生育能力，通过冷冻组织来保存患儿未来生育的可能性。

        对于成年癌症患者来说，医院可以为其冷冻卵子或精子。可是，对于幼儿甚至婴儿来说怎么办呢？女婴出生时只拥有未成熟的卵子，男婴还无法产生精子。

        20世纪90年代，爱丁堡的一个科学小组找到了（部分）解决方案。他们用羊做实验，将羊的整个卵巢切下来，冷冻，之后重新缝合回去，母羊成功受孕并诞下一只健康的小羊羔。

        于是，研究小组开始冷冻成年女性、青少年、儿童甚至婴儿的卵巢组织。医生通过微创手术切除一部分或整个卵巢，冷冻储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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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将睾丸组织样本放入液氮中冷冻保存。

图片来源：NHS信托基金

        3年前，Moaza走进伦敦波特兰女子儿童医院，二十几岁的她新婚燕尔，希望孕育自己的孩子。Moaza 9岁时曾患地中海贫血，在接受化疗前，医生切掉了她一侧的卵巢并冷冻起来。

        外科医生将保存了长达14年的卵巢组织重新缝合进了Moaza体内卵巢所在的位置。手术后的几个月，冰冻的卵巢组织复活了。Moaza进行了体外受精，9个月后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

        詹姆斯的情况有些不同。虽然他可以冷冻睾丸，但是目前还没有移植睾丸的成功案例，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把组织储存起来，希望未来能有成熟的解决方案。科学家对此持谨慎乐观的态度。

        牛津大学和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NHS)合作设立了专门的基金——未来生育信托(Future Fertility Trust)基金来支持对患儿生殖系统组织的储存，大部分资金来自捐赠。

        基金支持的项目现已储存近500名女孩和近200名男孩的组织，每个样品将保存55年。从2020年起，医疗费用将由NHS支付。55年后，或者如果组织所有者过世，可以选择捐赠或者销毁组织。

        今天，有很多原因导致一些患者无法保留生育能力。17岁的埃莉·沃特斯3年前被确诊癌症时，没有时间储存组织。治疗结束后，她开始出现更年期的症状。

        化疗和放疗摧毁了她的左卵巢，在她的子宫上留下疤痕，这意味着她未来将无法生育。埃莉只得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她学会了乐观面对。她学习成绩很好，热爱生物、化学和数学。

        她鼓励大家珍视自己：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问题，要学会接纳自己的与众不同。

        冷冻卵巢无法保证所有家庭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目前，只有大约30%的移植手术能够实现成功怀孕。

        在此之前，研究者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例如，降低癌细胞随组织一起被重新植入成年患者体内的风险。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也在持续地研究如何减低癌症治疗对身体的伤害。

        华威大学政治学毕业生劳伦•舒特17岁时患癌，她选择将部分卵巢储存起来。她认为保留组织能够带来希望，让她感到自己不会一辈子受癌症摆布，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他幸存者也受益于科学的进步。詹姆斯现在是个六岁的小男子汉了，他越来越强壮，喜欢游泳，和他的兄弟姐妹一起蹦蹦跳跳，和好朋友们一起开心玩耍。

        Moaza希望能够再要一个孩子。

        18岁的波莉·梅尔维尔终于迎来了惊喜，她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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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莉·梅尔维尔14岁接受癌症治疗后认为自己无法生育。18岁时，她怀上了鲁比

图片来源：《卫报》索菲·杰拉德摄

        和所有新妈妈一样，波莉沉浸在幸福中。虽然，她预计将在几年内进入更年期，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自然地孕育孩子了。但是，她依然有一小片卵巢可以依靠。